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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会死》 单车旅行小说-日本

虫虫飞 2010-8-19 13:48:41 显示全部楼层
05 阿拉斯加的路标
在阿拉斯加的介绍手册或风景明信片上,常常可以看到如下字句:
“Last Frontier——最后一块未开化之地——”
的确,阿拉斯加给我的印象正如这句话。
一离开城镇,眼前就被天空和深邃的针叶林笼罩,不断绵延,几乎没有村里住家。不管怎么骑,景色都大同小异,好像没有前进,让人开始感叹自己的渺小。
终于,前方出现类似路标的指示牌,不知为何就安心了起来。我雀跃不已,满心期待,路标逐渐接近,上面到底写些什么呢?
“Next 10km unpaved.”(前方10公里未铺设道路)
我大失所望。大部分路标上都写些无关紧要的事,即使这样,一看到新的路标还是激动不已,过了这个路标,又下意识期待下一个。似乎,在这广阔的让人分不清东西南北的大自然中,只有“人造物”可以让我们安心。也许在内心的某个角落里,我们还是希望和人类社会有所联系吧。
终于出现一座小镇。称它是小镇,其实也不过是一家休息站(加油站兼杂货店)再加上几间民宅而已。这一带的城镇都是这样,可以说是只为了给车辆加油、补给而存在的城镇。
我问老板:“到下个城镇还有几公里?”必须由距离长短来决定要装载多少水和食粮。
头顶微秃,有点胖的老板思考片刻,说:“八十公里。”对于利用汽车移动的人来说没什么了不起,但对每天只能骑一百公里的自行车骑士而言,就有点远了。为防万一,我也向其他人提出同样的问题,开大卡车的红脸大叔哈哈大笑,说:“免费啦!骑个一百公里就看得到下一家休息站了。”
这里大部分居民的距离感都乱七八糟,绝对不能轻易相信他们提供的数字。多估一些,我想应该是120公里。
为了这段120公里长的路,我开始采买必需的食粮。其实店里也没什么可买的,几个月前的冷冻面包,青菜只要洋葱和烂得软绵绵的萝卜。这镇上的人到底每天靠什么样的饭菜维生啊?
我继续踩上踏板,骑了好一会儿又看到一个路标,果然安心多了。呵呵,上面写些什么呢?
“Next Service 175km。”
啊,即使是这样的标示,也让我喜欢得不得了啊!
虫虫飞 2010-8-19 13:48:51 显示全部楼层
06 约翰?海希与极光
踏入加拿大国境,来到一个叫做白马市(white horse)的地方。这里虽然是育空特区的首府,但人口也只有两万多一点,看来象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乡间城镇。
去露营区一打听,扎营一晚上索价十美元,不算狮子大开口,也绝称不上便宜。我还在犹豫该怎办,一个看来象日本人的男子与我视线交会,我连忙低头招呼,他也点头回礼。
这位年轻人在本地专门举办独木舟活动的业者那打工,似乎是碰巧有事来到这露营区。
“你要住这里吗?”他说。
“嗯……还在犹豫,对我来说十美元有点贵。”
他想了想,对我说:“我认识一个叫约翰?海希的人,拜托他让你在他家后院扎营就行了。”他笑了笑,又加了一句:“约翰也很特立独行,个性爽快,你不用顾虑什么啦!”
这样有点厚脸皮吧?一般状况下我应该会推辞,但一听说约翰是独木舟摄影家,我不禁想见他一面。既然被评为特立独行,应该也是个颇有魅力的人吧!
约翰?海希住在育空河畔一栋有点老的房子里,还养了只猫作伴。正如传闻,个性非常爽快,满面笑容地迎接我这不速之客。他年纪大约六十出头,长的有点像金?哈克曼。慢条斯理的举止象太极拳一样流畅,目光盛满温柔,让所有人都对他敞开心胸。笑容特别好看,从白胡子深处发出“呵呵”的独特笑声。总之,是个举手投足都让人印象深刻的人。
我依他的话,在庭院里搭起帐篷。前方蓝色的育空河如海一般广阔,发出轰隆轰隆的沉重水声,不断流向前方。
“好棒喔……”
我对这个地方一见钟情。约翰似乎也是浪迹天涯后爱上育空河,然后定居于此。
当晚,约翰请我入内喝咖啡。屋子里满是书本、坏掉的家具,还有不知作何用途的杂物堆积成山,几乎找不出走路的空间。屋里没有电,只点上煤油灯。虽然没有自来水,但要用水的话,屋旁就有大河流过。
夜里,在煤油灯朦胧的光线下,他细细诉说育空河之美。
“如果,你真的想了解育空河……”
约翰慢慢说着,又喝了一口咖啡。煤油灯的光线在他眼角的皱纹上投下深具韵味的阴影。
“你必须划着独木舟,旅行一周。”
“……”
轰隆轰隆……入夜之后,水流的声响更大、更清晰了。
“只花一、两天是不够的。从第四天起,你才能开始慢慢体会森林的寂静。”
约翰啜了口咖啡,我等他继续说。
轰隆轰隆……
“第五天,你就能感受到动物的气息;第六天,和大河融为一体;到了第七天,你就能明白育空河真实的面貌了。”
他说完又呵呵笑了起来,就像一位电影明星。
我完全被他的话迷住。这真是太棒了!
但当天已经是八月九日,秋天的气息越来越浓。这一带只要夏天一结束就会开始下雪,更何况我还得越过加拿大洛基山脉,越早南下越好。我现在从阿拉斯加出发已经太迟了,根本没时间作独木舟之旅……
结论已经出现。但是,连出来旅行都还会被时间追着跑,我难免有些惆怅。
约翰也给我看了几本他拍的摄影集,几乎都是印第安人的肖像。漂浮着哀愁氛围的黑白照片里,每张脸的双眼都炯炯放光。
到了大约午夜一点,我才回到自己的帐棚。写完日记正想缩进睡袋,听到有人叫:“裕辅!快出来看!”
爬出帐棚,约翰就站在我身边。
“怎么了?”
他看也不看我,抬头仰望,指着夜空中的某一点。
“极光。”
“咦?真的吗?”
我惊叫出声,夏天也看得到极光吗?
朝他指的方向望去,宛如带状云气般的东西浮在夜空中,发出淡淡绿光,静静流动着。
我动弹不得,身边的约翰又呵呵笑着走回屋里去。
光带越来越宽,渐渐变成帘幕状,移动得比想像还快,就像被强风不断吹动。光幕渐渐变多,重叠成好几层,范围加大,直到占满整个夜空。我根本没时间回帐棚拿照相机,实在是一秒钟也不想错过!光线得明灭闪动越来越剧烈,我看得忘情,终于在最亮的时候像烟火般爆开了。
“哇啊……”
当时的感动无与伦比。那应该就是所谓的极光崩离,我以前根本不知道极光会这样爆发。
光的粒子再度组成细长的带状,徐徐晃动,逐渐变成帘幕,最后爆炸……这样的极光秀总共重复三次,持续了约一个半小时。我一直呈现恍惚状态,已经好几年不曾如此专注投入了……
极光秀终于结束,夜空回归沉静,我听见周围蟋蟀的叫声,微风吹送青草上的露水气味,勾起深深的怀念。情绪平静下来时,我在心里低语:
“去划独木舟吧……”
虫虫飞 2010-8-19 13:49:14 显示全部楼层
07 在育空河上
白马市是独木舟活动的圣地,有好几家业者出租独木舟,或代客规划独木舟旅行。
正在打听其中某道行程的费用时,我遇到一名瘦巴巴的日本人。他戴着太阳眼镜,只看一眼就闻到可疑人物的气息,要是他说“敝人在东南亚做**买卖”,我大概也会毫不怀疑信以为真吧。这名男子年约三十三、四岁,自称姓山藤,已经在日本划了好几年独木舟,这次终于来到向往已久的育空河。
“搞什么,怎么只有破破烂烂的独木舟?果然用租的就是不行!”
他常一开口就抱怨。与其归咎独木舟不好,不如说是个性问题吧,我觉得他的性情真是乖僻得彻底。
当他说“我正在找一起划独木舟的同伴”时,我忍不住笑出来。即使如此,这件事还是圆满达成了协议。
我虽然在日本划过两次独木舟,但要连续几天在广阔的育空河顺流而下,还是不放心自己的技术。他说自己是个中老手,听起来也不像是骗人。我这人其实也满喜欢这种个性独具,甚至带点怪癖的人。
事情马上就谈定了,我们两人一起租了一艘加拿大独木舟。
隔天,出租业者用卡车载着我们朝育空河的支流田斯林河(teslin river)前进。我们并没有报名参加任何行程,却偶然遇见另外三个日本人。他们从北海道而来,据他们说,顺育空河而下也是他们多年以来的梦想。
这次我们选择的划行路线是以田斯林河为起点,中途进入育空河,一路顺流而下,到下游城镇卡马克斯(carmacks),全程共计360公里。途中没有任何道路和河流交汇,这也意味着,当我们一离开出发地,河流就不再受到文明的干扰,悠然流动在原始森林中了。
把十天的食物、露营用品还有五打啤酒、几瓶威士忌这些行李象山一样堆在独木舟上,舟一入水却深深沉进水里,水面太接近船舷,超过一般吃水线。
“划独木舟没有啤酒太无趣了!我得多带一点,这种加拿大独木舟不管载多少东西都没问题”
虽然山藤先生用老练的口吻这么说过,可独木舟下水的样子实在不太对劲,他也有点慌。从啤酒箱里拿出罐装啤酒,拉开拉环,咕嘟咕嘟地大口畅饮,接着也丢了一罐给我:“你也快喝吧!”既然领队这么说,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咕嘟。
独木舟顺着水流稳稳地在河面滑行,慢慢的,真的慢慢的。远方的森林不断流逝,有时还听得到水流咕噜咕噜打转的声音。
河面宽度难以估计,我想应该超过五百公尺吧。水虽然相当深,河底的石头还是清晰可见,这种透明度真让人惊讶。偶尔也有鱼儿迅速游过,连鱼鳞的花纹都一清二楚。
约翰说过:“从第四天起,你就能体会到森林的寂静。”早在第二天我就体会到了。
河水如静止的湖泊般停止流动,广大的水面象一面明镜延伸。这是无声的世界,只有划桨的声音哗啦哗啦,特别清晰,却感受不到声音的轮廓。当我们停止划桨,寂静就像浓雾一样咻地笼罩,包围了整个世界。
这份寂静带有某种压迫感,我想,要是独自待在这,一定会发疯吧?思之令人毛骨悚然。
我再也受不了,开始大声唱起《津轻海峡东景色》。一唱完,山藤先生接着大吼neil young的《number》。我们轮流边唱歌边划桨,时间还早,两人却都醉了。
这时,北海道三人组远远超越我们,看起来只有芝麻大。让人惊讶的是,我们的歌声似乎也传得那么远,等两边一会合,“刚刚唱的是《恶女》吧?”连曲名也对了。
——约翰,你说得没错,大河的寂静真是不简单哪……

有一次,我拿出携带型瓦斯炉,用锅子装了点河水,在漂流得独木舟上煮起拉面。几年前看过类似的电视广告后,我一直想照着试试看。
坐在前头的山藤先生冷冷地说:“喂喂!真有这么好玩吗?”
“山藤先生其实也想试试吧?”我恶作剧地回嘴。
“蠢毙了。”他根本不想理我。
拉面煮好了。
“呼噜呼噜——”
为了让他听见,我特别大声地吸吮面条。领队,听见了吗?这是幸福的声音哪!
“哇哈哈,超好吃的啦!”
我放声大叫,其实,真的很棒啊!在加拿大的大自然围绕下,澄澈冷冽的空气中,缓缓流动的大河上吃着热乎乎的拉面,这可是极乐之一啊!领队,看见了吗?这时幸福的颜色啊!
“呼噜呼噜!”
我满脸笑容,大口吃面,山藤先生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终于喃喃地说:“肚子饿了啊。”开始在背包里头东翻西找,也拿出火炉和锅子来。

有一个关于育空河的传闻是这么说的:正在河岸边生火的人因为肚子饿了,就边烤火边拿出钓竿,背对河水向后抛出钓钩。钩子一进水,鱼儿立刻上钩,就这样钓起鱼用火烤,结果他连一步都没离开火边,就吃到烤鱼了。
听到这样的传闻我也心动了,心头浮现有点滑稽的美丽景象:大自然和鱼儿都纯洁无垢,人类适度地攫取自然的恩惠……
但其实不是随便往河面下饵就会有鱼上钩,的确得选特定的钓鱼地点。
这样一条大河,最适合的应该就是小支流汇入处吧。第二天我们就发现了这种地方,我这人就是无法抵抗钓鱼的诱惑,独木舟一靠岸,就迫不及待地跑过去。
压抑着内心的焦急,在钓线一端绑好鱼钩,朝上游静静地抛竿——钓竿立刻弯了起来。
“什么?”
在我惊愕的瞬间,就已经钓起一条25公分左右的长尾鱼,这是名为鳟的鳟科鱼。下一刻起我入狂喜的世界,只要一下饵,鱼就上钩,一点都不觉那个生火的故事是唬人的。
可鱼群也不笨,钓了一会儿,似乎他们也觉得“不对劲哦”,上钩的渐渐变少了。
把这条灰鳟鱼煎来吃,滋味真是鲜美,味道清淡,到有点像红点鲑。我们拿来配啤酒,一边再度踏上顺流而下的悠闲旅程。
第三天,我们遇到一群帝王鲑。虽然大概只有二十支,却支支都大得不得了,猛一看还以为是原木掉进河底了呢!我半开玩笑地下饵,不想一会就上钩了。
“咻咻——”
游着跳着,鲑鱼竭力抵抗,我也亢奋起来,转眼成了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钓具是专钓小型鱼的,所以花了快三十分钟才拉起来。
结果当天总共钓到四条鱼,放走三条,只留下一条长约八十公分的母鱼当晚餐。
等到和北海道三人组会合,我们五个人吞了口口水,有人拿出刀子划过鱼腹。
“哦哦哦!”
散发鲜红光芒的鲑鱼子不断啪啪地滚出来,就像打小钢珠中大奖一样。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小桶子已经被这些红色的宝石淹没了三分之一。
从那天起正式进入鲑鱼子美食节,从鲑鱼子盒饭、鲑鱼子饭团、鲑鱼子意大利面、鲑鱼子拉面、鲑鱼子披萨……不管吃什么都加上大量鲑鱼子开怀大嚼。
真是太好吃了,比一般鲑鱼卵还大,在嘴里噗噗弹跳的口感很有爆炸性。味道并不浓郁,鲜味中带着微微的甘甜,圆润而滑顺……啊啊,总而言之就是好吃啦!
我们像猪一样地大吃大喝,不知不觉每个人脸上都冒出一颗颗痘子,鲑鱼子可是很油的啊。

在独木舟上,不用急着划桨,任凭壮阔的河水带我们顺流而下。本来山藤先生似乎打算让同伴划船,自己整天畅饮啤酒,在船上悠闲午睡。可我根本忘记他让我上船的恩情(租船的钱是他出的,我上船的唯一条件是贡献三打啤酒),和他一样大白天喝酒睡觉,任小舟如一片树叶般向前漂流,度过至高无上的享乐时光。
北海道三人组也都很好相处,我们每晚一起扎营,在火堆边畅谈。在大河上,每个人都开开心心的。
也许就像约翰所说,只用一、两天划独木舟,无法体会育空河的真貌,要连续好几天在流动的河水上飘摇,在河岸露营,取食大河带来的恩惠,听着流水声入眠,才算是好好地面对过育空河,就像古时候的人们一样。
对我而言,还有一个地方特别有趣,那就是视野不同。从独木舟上看到的世界,和自行车上完全不一样。水面就在身边,眺望两岸森林的位置较低,若是在这样的视线高度中生活,人们对大自然也会更谦虚吧?我不禁这么想。

某天晚上,我期待已久的极光再度造访,仿佛浮现在夜空中的巨大光幕,每个人都惊叹不已。北海道三人组兴奋地对着极光大喊:“玉屋”,连一向冷静的山藤先生也像个少年般张大嘴巴凝视着天空。
就是这道光,带我来到大河上旅行。我抬头仰望着夜空,只能在心里不断感谢极光。

注:玉屋(Tamaya),日本烟火商店店号,与“键屋”同在江户两国地区举行的初夏烟火大会博得好评,后来成为观众观看烟火升空的喝采声。
虫虫飞 2010-8-19 13:49:27 显示全部楼层
附注:(来自网络搜索)
育空河(Yukon River)
  北美洲西北部大河,北美第三长河。源出加拿大境内落基山脉西麓,向西北流经阿拉斯加,横贯育空高原,在高原西侧注入白令海。全长3185千米,流域面积85万平方千米。位于加拿大境内的上游地区,河流深切高原,峡谷幽深;中游河谷宽阔,蜿蜒曲折,干流发育有河曲带,宽达46千米,湿地广布;下游与科尤库克河的下游共同形成一面积广大的河口三角洲,地势低平,沼泽遍布,潮水可上溯160千米。以冰雪融水补给为主,7~8月为洪水期,道森以下通航便利。但由于位置偏北,气候严寒,一年中有9个月封冻,降低了其航运价值。下游河口富渔业资源。流域内自然资源丰富,以森林、金矿、银矿著名。
  美国作家杰克?伦敦在他关于北方淘金的小说中,称育空河为“母亲河”,那里孕育着独特的北美文明,白人与印第安人曾在淘金热的大背景下共同谱写生命的高歌。
  育空河为北美洲主要河流之一,流经加拿大的育空地区中部和阿拉斯加中部。先往西北流,然后总的采取西南走向流过一个向下倾斜穿过阿拉斯加的地势较低的高原,注入白令海。无数的河源支流自一半圆的环绕高山群流出,构成一个面积约850,000平方公里(328,000平方哩)流域。这块比土耳其还要大的辽阔土地以前只有北美印第安人居住,直到19世纪中期才有欧洲裔的人(包括向东扩展的俄罗斯帝国的探险者)开始迁入该地区,开始时是来做毛皮生意,後来则是寻找矿产财富。1896年育空河支流克朗代克(Klondike)河上发现金矿,吸引来大批的拓居者。
   育空河从尼苏特林(Nisutlin)河的河源算起,全长3,185公里(1,980哩)。东岸和北岸的主要支流有特斯林(Teslin)河、大萨蒙(Big Salmon)河、佩利(Pelly)河、斯图尔特(Stewart)河、克朗代克河、波丘派恩(Porcupine)河和科尤库克(Koyukuk)河。西岸和南岸支流有塔基尼(Takhini)河、怀特河和塔纳纳(Tanana)河。
虫虫飞 2010-8-19 13:49:34 显示全部楼层
附注:(来自网络搜索)
育空河(Yukon River)
  北美洲西北部大河,北美第三长河。源出加拿大境内落基山脉西麓,向西北流经阿拉斯加,横贯育空高原,在高原西侧注入白令海。全长3185千米,流域面积85万平方千米。位于加拿大境内的上游地区,河流深切高原,峡谷幽深;中游河谷宽阔,蜿蜒曲折,干流发育有河曲带,宽达46千米,湿地广布;下游与科尤库克河的下游共同形成一面积广大的河口三角洲,地势低平,沼泽遍布,潮水可上溯160千米。以冰雪融水补给为主,7~8月为洪水期,道森以下通航便利。但由于位置偏北,气候严寒,一年中有9个月封冻,降低了其航运价值。下游河口富渔业资源。流域内自然资源丰富,以森林、金矿、银矿著名。
  美国作家杰克?伦敦在他关于北方淘金的小说中,称育空河为“母亲河”,那里孕育着独特的北美文明,白人与印第安人曾在淘金热的大背景下共同谱写生命的高歌。
  育空河为北美洲主要河流之一,流经加拿大的育空地区中部和阿拉斯加中部。先往西北流,然后总的采取西南走向流过一个向下倾斜穿过阿拉斯加的地势较低的高原,注入白令海。无数的河源支流自一半圆的环绕高山群流出,构成一个面积约850,000平方公里(328,000平方哩)流域。这块比土耳其还要大的辽阔土地以前只有北美印第安人居住,直到19世纪中期才有欧洲裔的人(包括向东扩展的俄罗斯帝国的探险者)开始迁入该地区,开始时是来做毛皮生意,後来则是寻找矿产财富。1896年育空河支流克朗代克(Klondike)河上发现金矿,吸引来大批的拓居者。
   育空河从尼苏特林(Nisutlin)河的河源算起,全长3,185公里(1,980哩)。东岸和北岸的主要支流有特斯林(Teslin)河、大萨蒙(Big Salmon)河、佩利(Pelly)河、斯图尔特(Stewart)河、克朗代克河、波丘派恩(Porcupine)河和科尤库克(Koyukuk)河。西岸和南岸支流有塔基尼(Takhini)河、怀特河和塔纳纳(Tanana)河。
虫虫飞 2010-8-19 13:49:39 显示全部楼层
08 巨大的蘑菇头
我在乔治王子城遇到一名怪人。
那时我刚从超市买完东西回到露营区,一顶从未见过的帐棚刻意搭得非常贴近。
“是谁?故意把帐棚搭成这样子……”
明明别的地方还有空位。我有点不满地走过去,正好帐棚的主人从里头钻出来。
“!”
我当场说不出话来,这家伙真令人印象深刻:头发朝四面八方乱长,头大得出奇,看来就像巨大的蘑菇,更别提脸黑得像烤焦面包、眼睛细长锐利、体格矮小粗壮,还有O型腿……
——这是印地安人吗?
男人看了我一眼,低声说:
“啊,你好。”
完美的日语,我不由得流下冷汗。
对方自称名叫清田。令人惊讶的是,他和我一样骑自行车环游世界,因为从露营区老板那儿听到有关我的事情,就跑到我隔壁扎营了。
基本上,包括我在内,打算骑自行车环游世界的人,脑筋多少都有点不正常。果然这家伙也不利外,连问都没问,就开始倾诉自己的一生。
“我小学时是个棒球少年,背号四号,是捕手……”
我想他大概会讲很久,就随便“嗯,嗯”地应和,开始切起买来的青菜。
“对啊,然后,我去了趟澳洲,人生观也就此改变。”
我开始吃起刚做好的炒青菜定食,也邀请清田君一起用餐。他高兴地吃起来,露出少年般的笑容,“啊!真好吃!”又继续讲起高潮迭起的故事。他并不算能言善道,我一边应声,一边吃完了饭,再一边应声,一边洗好了锅子。
“……于是,我就这样踏上了旅程。”
他总共花了四个小时自我介绍,我连牙也刷好了。
隔天,我蒙混了句“在罗伯森山会合吧!”早一步出发了。他看起来不像坏人,但我还是想独自在加拿大的大自然中悠闲骑车。虽然看到他目送我离开时的寂寞眼神,歉意油然而生……
三天后,我抵达加拿大洛基山脉最高峰,标高3954公尺的罗伯森山。刨冰般尖锐的山势可真雄伟。游客服务中心里长相酷似前总统克林顿的大叔说:
“从这里往山上骑,有一条非常漂亮的健行路线哦!既然来到这里,不去一趟太可惜了,再往前走个七公里左右就是露营区,自行车骑得到的。”
我看看表,现在才下午七点,太阳虽然渐渐下山,七公里的话二十分钟就搞定了吧,没问题。为防万一,我也在留言板上给清田君留了张字条,就连忙骑上健行道路了。
路边有蓝色的小河流过,路面虽没铺设,但已经被踏平,非常容易骑。不久后路面却越来越恶劣,坡度也开始变陡,只好推自行车往前走。推着推着,太阳很快就下山了,黑暗渐渐笼罩森林,一看计数器,才走了不到一半。
“这可糟了……”
要是天色全暗,在这种地方简直是动弹不得。也不能睡在这里,怕有熊。我一边在心里不断天人交战是否该回头,一边继续前进。
满头大汗地走了一会,我顿时僵立在路边。眼前的道路倾斜得像断崖,满是高低不平的岩石和树根。这已经不能成为“路”了,应该叫“山壁”还比较准确。根本不可能推着全副武装的自行车前进,只好轮流抬起前轮和后轮,一步步拉着自行车爬上去,大滴汗水涔涔落下。
“你,你这该死的克林顿,这哪里是自行车可以骑的路啊?”
好不容易终于爬完这一段,看到露营区的灯火我差点没掉下泪来。这时,已经有无数星星闪耀在天空中了。隔天,我悠闲地喝着咖啡,眺望着壮观的罗伯森山,有颗巨大的蘑菇头推着自行车出现,看起来就像刚跑完全程马拉松。他一脸怨恨地递给我一张纸条,是我留给他的。
“我在露营区等你,自行车骑得上去,只有七公里,很轻松的!”
虫虫飞 2010-8-19 13:50:13 显示全部楼层
09 第一个同伴
那天一起吃完晚饭,清田君说:
“那,我们明天要去哪?”
听他的口气,好像我们两个人共骑已经是理所当然,我有点不知所措。
“这,这样的话,就到杰士柏(jasper)去吧……”
虽然有点担心,不过我也不算讨厌他。不知不觉间,我对这个笑起来像少年的人开始感兴趣,我想,两个人共骑一段应该也满有趣的。
一上路,他很自然地骑在我身后,让人有点意外。他看起来颇自我中心,实际上似乎并非如此。我这个人,与其要跟在别人后面,还是喜欢骑在前头,也许,我们可以组成不错的搭档呢!
加拿大山区是自行车之旅的最佳选择,沿途不断出现高耸的山峰,以及宛如蜡笔画出的湖泊。我很容易感动,每次都“哦哦哦!”地大呼小叫,一回过头就可以看到清田君的脸上同样闪耀着喜悦,两人视线交会,交换满脸的笑容,共享那一刻的感动,也很不坏呢!

我们两人正式成为搭档的第一天晚上我才明白,这位体格结实的伙伴,在做菜方面无能得令人绝望。我还听到一件惊人的事实:他每天晚餐都吃速食面,而且因为怕麻烦连青菜都懒得放。我脸部抽搐着说:“那我连清田君的份也一起煮吧。”
清田君“好啊,好啊!”地拼命点头。
我还算喜欢做菜,从基本的炒青菜到青菜汤,连青椒镶肉、糖醋肉丸等需要费点工夫的菜色也会做,也不讨厌做饭给别人吃。就是那种看别人吃得香,自己也会很幸福的人。
在这层意义上,清田君是个“好客人”,不管吃什么都感动地说:“好吃!真好吃!”看他吃得那么香,好像真的非常美味,我也突然认真起来,白天骑车的时候也在想:“今晚要煮些什么菜好呢?”沉浸在新婚妻子般的幸福中。
有天我做了马铃薯炖肉,里头加的沙乐美肠有股强烈的酸味,整道菜根本难以下咽。我才尝一口,就“呜呜”地边苦着脸边道歉,转头看清田君时,他竟然说:“真好吃啊!”还大口大口地嚼着。我对做菜的干劲顿时急速萎缩。
但是,认识他一阵子之后,我终于明白,这是他特有的温柔,他总是自然而然地表现出宽容大度。
最初遇见他时,我被他独特的外型吓到,只想赶快逃走。可自从开始和他一起旅行,渐渐觉得他像我的多年好友。而且,我们两人在同一年同样以环游世界为目标而努力,光是这一点,就足以建立某种奇妙的感情了。
看来,我和这人的交情会维持很久很久吧。

和他搭档两个星期后,我们在小镇路易斯湖分手。从这里开始,我们的路线就分歧了,他往东,我则往西骑。
我们一直共骑到国道的分岔点,暂停下来,脱下手套:
“在墨西哥再会吧!”
我们做了约定,紧紧握着对方的手。清田君迷起细长的眼睛,对我报以灿烂的笑脸。我看着他,忍不住眼角发热,只好笑着蒙混过去。骑了一会儿回头一望,正好他也回过头来,我们又向彼此挥手,就这样再度踏上一个人的旅程。
视野急速扩展。
山景无声无息地缓缓流逝,曾几何时寂寞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解放感。
也许自行车旅行还是比较适合一个人走吧?我这么想。每个人骑车的速度和休息的方式都不一样,和对方相处得再融洽,还是得互相妥协,压力会在不知不觉中累积。和朋友一起骑车虽然开心,长期旅行的话,还是一个人比较轻松啊!
我一边前进,想唱歌就毫无顾忌放声高歌,想休息的话也毫不在意立刻休息。
转过一条弯道,眼前突然出现一座独树一格的山峰,这就是“大教堂岩山(Mt. Cathedral)”。巨大的岩柱争先恐后地向天空伸展,的确就像一座大教堂。
我立刻满怀兴奋,想也不想地回过头,可是已经看不到蘑菇头熟悉的笑脸了,只有一片湛蓝广阔得近乎透明的蓝天。
我连忙转回头,扯开喉咙喊:
“你这个笨蛋!”
虫虫飞 2010-8-19 13:50:36 显示全部楼层
10 流星与厌恶人群的吉姆
从加拿大再次踏入美国国境,我沿着奥勒冈州的海岸线一路南下。拖拖拉拉地骑着车,不知不觉已经十一月了。
这时节不但冷还常下雨,在这错误的季节在海岸线上骑车的笨蛋只有我一个吧?才刚这么想我就在公路分岔处看到一名自行车骑士正看着地图。
“你好”,我兴高采烈地打招呼靠近他,对方脸上的表情分不清是毫不在意还是困惑。
——?
他年纪大概三十五岁左右,下巴留着浓密的黑色胡须,自称吉姆。我们站着聊了一下,但实在聊不太起来,他看来蠢蠢欲动,想早一刻逃离的样子。这个人大概是喜好孤独的类型吧?虽然我们预定的方向一样,还是互道再见,分道扬镳了。

进入加州,道路两侧被异常高达的杉树林淹没,这就是“红木国家公园”。树龄有一千年,实际高度也超过一千公尺,是巨杉的养生地。
骑到这里,雨也越下越大了,我逃进大杉树下躲雨,浓烟般深邃的雾气在林间飘动,这就是所谓深山幽谷的风情吧。雨水敲打着整片树林,模糊中,我凝视着眼前巨大的杉树杆,以及上头刻画的深深纹路,不知不觉,我几乎是无意识地抱着树干,把脸颊和耳朵贴上去。
耶?出乎意料,树干很暖和。我紧抱树干片刻,这棵老树活过遥远不可知的岁月,现在也静悄悄地呼吸着,给予又湿又冷的我温暖……

我在露营区又遇上吉姆,他虽然带有帐棚,还是坚持雨已经停了,在草地上铺了垫子就睡,果然是个怪人。隔天早上等我爬出帐棚,已经不见他的人影。

继续南下,出了森林地带后,葡萄园映入眼帘,这是著名的加州葡萄酒产地。从北往南移动,气候和植物也跟着变了样,挺有意思的。
三天后,我在超市又遇到吉姆,这次连他都错愕地露出浅笑,我也以同样的表情意味深长地笑了。他坐在长椅上吃早餐,我在他隔壁坐下,也拿出面包和蜂蜜。吃完早餐后,我们就理所当然地并肩而骑了。
虽然他已旅行许多地方,似乎还是第一次和别人搭档,果然热爱孤独吧。不想,认识一段时间后,才发现他很有幽默感,是个挺有趣的人。
“Boy!”
他总是这么叫我。共骑的第一晚,我们坐在俯瞰城市夜景的公园长椅上,开始准备晚餐。
“搞什么?你的东西还真多,里头该不会还装了台电视机吧?”
吉姆皮笑肉不笑地说。他一旦和人混熟了,大胡子脸上就常浮现奇怪的笑容。
“那你呢?那个笨重的大罐子又是什么?”我也不甘示弱地回嘴。
“我是咖啡中毒啦!”
吉姆说着便打开罐子,用汤匙把中度研磨的咖啡放进铝制咖啡壶里,再倒入沸腾的热水,白色的蒸汽在吉姆诡异的笑脸前袅袅升起,还飘出一缕无可比拟的咖啡香。又一会,吉姆倒出两杯黑色的汁液,一杯放在正切菜的我面前。浅尝一口,一股暖意立刻渗进冰冷的身体。
“好喝!”
“哈哈,这可是我的独创口味。”
他的工作也很新鲜,是野外生活教室的老师。见他毫不在意地席地而睡,还有他对咖啡品位的坚持,会选择这种工作也不无道理。
第二天我们睡在葡萄园里。这一天我也仿效吉姆不睡帐棚,在地上铺了层垫子就躺,宇宙在我的眼前展开。这天流星很多,细小的苍白闪光一道又一道划过夜空。
“日本有个传说,只要对流星连说三次自己的愿望就会实现。”
“哦?美国也一样。”
“是吗?”
“我们这里只要讲一次就好了,连说三次不太可能吧?”
“试试看吧?”
“好。”
流星毫不停留地一闪而过。
“钱,钱,钱”
“美女,美女,美……哈哈,果然行不通!”
两人的笑声渐渐被吸进夜空中,周遭飘来葡萄酒的芳香。
“偶尔和别人搭档也还不赖嘛。”
听到吉姆这么说,我有点意外地看着他。烛光中,只看到他露出一脸怪笑。

我和他在旧金山告别,说:“打算先在城里休息一下,恢复体力。”吉姆却说:
“我讨厌城市,先走了!”
“好!那我们来交换地址吧?”
和在旅途中相遇的同伴交换住址,虽然有一半是出于社交礼仪,那时我却是真心想和吉姆再会。我任性地猜想对方的心情也与我相同吧?
没想到吉姆脸色一沉,轻描淡写地推掉我的请求。
“唉,有缘的话自然会再相遇。”
我有点震惊,两个人一起骑了三天自行车,我以为自己已经和讨厌人群的他混熟了。原来我们之间,还是有高高的障壁哪!不知吉姆是否明白我的心情,我们笑着握手道别后,他只说了句:“祝你好运”,就踩着自行车离开了。
我带着点寂寥,目送他的背影穿过城市的街道。
虫虫飞 2010-8-19 13:50:49 显示全部楼层
11 老爷爷的圣诞节
不用看月历,我也明白圣诞节快到了。家家户户的窗边都看得见圣诞树,还有小孩子在下面玩耍,在我看来算是“家庭”的象征。
犹他州一带标高约两千公尺,在白天只要太阳没露脸,气温就会低于零下十度。在寒冷的天空下,看着窗里家族团圆的景象,我不由得更冷了。
有天傍晚,我在村子的公园里停好自行车,在扑簌簌落下的小雪中寻找可以搭帐棚的地方,遇见一名带着两条大型犬散步的老爷爷。目光交会时我和他打了声招呼,他不带一丝笑容地问道: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打算在这里露营……”
对话就这样结束。我继续在公园里打转,老爷爷观察了我一会,还是一样面无表情地说:
“来我家过夜吧。”
一踏进小小的砖造房子,柔和的热气温柔地吹拂我冰冻的双颊。客厅里的暖炉熊熊燃烧,房间打扫得整齐漂亮,看来除了老爷爷和两条狗以外,没有其他人住在这里了。
打开大型冰箱,里头放着许多塑胶保鲜盒,每个都贴着标签,仔细地写上内容物:咖哩、罗宋汤,还要洋葱汤。
“选一个你爱吃的。”老爷爷这么说。
我指了指那个写着炖牛肉的容器。老爷爷打开倒进锅里,用木勺压碎结冰的炖肉慢慢加热,一片寂静之中只有做菜的声音。我凝视着他的背影,为什么老人做菜的样子给人温馨的感觉呢?
他在盘子里盛好一人份的炖牛肉,又加了一块面包放在我面前,看起来老爷爷已经吃过晚餐了。这个偏深红色的炖牛肉,就像餐厅里的正式料理,好吃得让人难以置信。我问他以前是不是当过厨师,他只是酷酷地说:“做菜是我的兴趣。”
我静静地享用晚餐,边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他告诉我儿子们住在遥远的大城市里。
“您的小孩是离家去城里了码?”
“不是!是我搬到这个乡下来了。”老爷爷还是一样面无表情。
“那么,他们常常到这里来吗?”
老爷爷摇摇头。
这时,我才发现屋子里没有圣诞树。
老爷爷打开电视,正在播电影《阿拉伯的劳伦斯》。饰演劳伦斯的彼得?奥图正带着随从精疲力竭地走在沙漠中。
“这电影不错,你看过吗?”
“没看过。”
老爷爷开始仔细讲解电影里的每个场景,我一边应声,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他的儿子回来,老爷爷一定会打开冰箱说“选一个你爱吃的” ……
隔天,老爷爷带着两只狗目送我离开,他还是一样板着脸,可每当我一回头,他就会扬起手打招呼。

四天后就是圣诞节了,那天我来到一座小镇,到处都装饰着圣诞灯饰和圣诞树,和老爷爷的村子比起来闪亮美观多了。
我去别人介绍的汽车旅馆打听有没有房间,一问房钱,老板看着我说:“不用了。”“咦?”我吓了一大跳,他满脸浮现和善的笑容,说:“今天不是圣诞节吗?”
虫虫飞 2010-8-19 13:51:06 显示全部楼层
12 众神的纪念碑大谷地
我这次旅行,其中一个目的就是寻找“世界第一”。不管自然风光或遗迹,我希望能在环游世界时遇见全世界最棒的东西。至于什么才算世界第一?就任凭我决定了。
踏上旅程已经半年,但就全程而言,这才刚进入开幕战,我却早早就遇见不得了的奇景。
当它突然出现在视野中时,我脑中一片空白。眼前是大海般辽阔的大地,只有三座红色巨岩耸立其中,被称为奇岩,是大地被侵蚀而成。
这就是位于美国亚利桑那州,印第安纳瓦荷人的圣地“纪念碑大谷地”。虽然常在西部片或万宝路香烟电视广告里看见,亲眼目睹时印象却完全不同。奇岩庞大得象座小山,充满异样的存在感。老实说,看起来就像活的。纳瓦荷族深信这里是众神所居之地,看到这样的景观,自然就会理解他们的感受。
为了尽情享受从高处远眺的乐趣,我特地登上高台,将整个谷地一览无遗,并在最接近悬崖边缘的地方扎营,不管做菜还是吃饭时,都能陶醉在眼前充满神秘的景观中。

隔天早上。
帐棚外头天色已经亮了,我睁开眼睛。
“好,出发吧!”
钻出睡袋,拉开帐棚出口的拉链,一瞬间,白色的光线象无数飞箭刺入眼帘。眯起眼睛,看到三座巨大的奇岩如剪影版浮现在光线的洪流中,岩石群的背后静静地射出光芒,我当场被这神圣的风景震慑,动弹不得。
“……啊啊,不行,再住一晚吧!”
我又钻进睡袋,横躺在帐棚里,茫然地眺望巨大的岩山。
一到上午,我爬下谷地在附近一带散步。谷地里除了三座奇岩外也有不少地方值得一看,地上有各种奇形怪状的岩石随处林立,就像散置着许多庞大的装置艺术品。在这可谓与尘世隔绝的世界里,我像个梦游患者四处漫走……
傍晚我又回到高台的悬崖上,坐在帐棚边开始素描。
太阳西沉,奇岩随着时间流逝不断变换颜色,真的犹如活物。当太阳消失在地平线彼端,阴影覆上大地,只有三座奇岩沐浴在最后的聚光灯下,红色的岩块如熊熊燃烧般放射橙色的光辉。区区岩石为什么会发光呢?我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大地的阴影缓缓爬升,象要渐渐染上奇岩的腰部,最后在奇岩的最中段静止,阴影上方则是一片粉红,上下明确分出两种不同的色调。这状态持续了一会儿,如同烛火熄灭般,慢慢地,整块岩石都化为阴影。而我拿着彩色铅笔的手,不知何时早已停了。

我不由得想。
这个“世界”还是有许许多多地方值得去探险哪……
现今这个时代,全世界应该没有任何一个角落没被电视摄影机拍过,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地方适合探险或冒险了。至少,在普通人到得了的范围内的确如此。
可是,世界上依旧充满未知的事务。怎么说呢?即使是早被观光客沾染过的旅游胜地,或电视上已经播放过无数次的地方,只要自己还未亲身经历,就是尚未开发的“处女地”。如果没有亲眼目睹,对自己而言,永远是未知的领域!
对此时此刻的我来说,世界充满谜团,而且广阔得没有尽头,到处都是“处女地”。我想从其中一个角落开始欣赏,而且,这是用我自己的双腿,寻找世界第一的旅程!我的冒险精神越来越高涨了。
相反的,要是我坐车来到纪念碑大谷地,绝不会有“好不容易终于到了”的感动吧?也就是说,这样的旅行,或许可说是为了找回因文明发展而逐渐消失的“探险”乐趣吧。

又到了隔天早上。
帐棚外天色已经大亮,我也睁开眼睛。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启程。在这里连住了两晚,一直欣赏岩山,已经没有任何遗憾,而且想到接下来中美州就要进入雨季,时间已经所剩不多。
“好,走吧!”
我一鼓作气打开帐棚,眼前是鲜血般深红的朝霞,晨空中浮现出奇岩巨大的剪影,我马上又被震慑住了。
“……再,再住一晚。”
我又躲进睡袋,横躺在帐棚里,凝视着大地的胎动。白天在谷地间散步,傍晚就回到高台上欣赏晚霞演出,结果这天也都在欣赏奇岩。
又是隔天早上。我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今天非出发不可,迅速打开帐棚,然后再一次被眼前的奇景攫获。
“……再住一晚。”
结果,我一共在这里露营了四晚,整天面对光秃秃的岩石。
也许我前世是纳瓦和人吧?我有点认真地想。因为连我这无神论者,也开始像他们一样深信众神真的住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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